种榹

【原创/微段子/奔牛/TBD】手足

断掉一只手臂与一只脚是怎样的感受?

大奔不知道。他根本不屑知道。他大奔是谁?那可是混世魔王。混世魔王还能废物到容人削他几个回合?还能近身?还伤到本大爷?纯属放屁。

大奔咬着狗尾巴草慵懒地躺在树荫下。心里嘀咕刚才梦里那个老头有病吧。问的什么鬼问题。

大奔把奇怪的梦抛之脑后,哼起了小曲,哼着哼着,感觉眼皮又犯沉了。狗尾巴草一扔,眼睛一闭,睡觉。

那年大奔十八。

那年快活林的六嫂还在给他酿着女儿红。


大奔仿佛做了场很久的梦。他是被冻醒的。

前阵子路过赌坊的时候,被个醉鬼拉进去死活要跟他赌酒。大奔推搡了半天也没能推却那人的盛情,不得已从了顺着他意,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。醉鬼问他押什么他就随口瞎押,结果一连几局全都猜中了。

然后醉鬼就把他推进了人堆,嚷嚷“这是我大哥”,什么“兄弟俩要一起闯”,拿他当救命摇钱树,吵吵个不停。

大奔一脸生无可恋,脑袋动也不动,伸出右手径直向左往他的嘴上就是一扣。

大奔又幸运地赌对了好几局。他慢慢入境了。似乎找回了当年嗜赌时的感觉。

那年他二十一。

那年他打了场大仗。


大奔赌得不亦乐乎,赚得几乎盆满钵满。他对开局的人说,上次我押大,这次我押小。

自信满满。

开局人把骰子晃出了花。“嘎”的一声落在桌子上,引得所有脑袋都凑了过去。筒子慢慢移开,一一二三点赫然。

大奔狂喜,举起酒杯,脱口而出:“来老牛,咱们干了!”


空气有几秒的停滞。

大奔瞬间清醒过来。

他望了眼乌烟瘴气的赌坊,说了声“失陪”,一分钱也不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大奔回到客房倒头就睡。


大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临走前窗户留了条不大不小的缝。大奔笑自己太健忘。

老牛都走了多少年了。

伙计送了烧鸡、小菜与烈酒过来。大奔起身关好门窗。他感觉自己手脚很凉很僵。

从前从不认为也从不畏惧会弄伤手臂,哪怕是被戒赌折磨得魔怔想要自砍双手都从来没想过,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失去。

想到这里,大奔终于明白老头的意思了。

大奔提着酒壶一口口猛灌,想让自己暖和些。但不知道是不是酒辣过头了,招牌菜都没什么味道。

现在大奔知道断手断脚是怎样的感受了。

这年他二十五岁。

这年他无比想念当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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